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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他们又自四面急速合拢。

    这时,铁笔穆为打击势力刚刚用完,他奋力抽身,准备换一口气再继续攻扑,但是,就在他兵刃与拳腿落空之后,身形往侧旋的一刹,没有任何人看清伽蓝剑是如何掠过穆为胸膛的,快得就像事实本就走如此——在银光猝闪翻扬中,穆为刚刚转出一半的身子猛然横着弹出“嗤”的一声,血箭标溅了三尺高。

    白斌格杀穆为的原因非常简单,那就是一个“快”字,譬如穆为只能在同时间里做三次攻击,白斌却已做了十次,这样一来,胜负强弱自然分见,方才,就在穆为攻扑的势子甫歇之际,白斌却仍有能力再做反搏,于是,穆为的老命当然就不属于他的了。

    悲厉的,詹天伦一声惨呼道:“穆为”

    白斌绝不稍迟“呼呼呼”在空中连连做着旋风似的快速跟头,在这连串的跟头中,岑覇的“蛇尾鞭”“双鹫”的一对狼牙棒,詹天伦的金环便全都落了空。

    突然,白斌直射悲愤莫名的岑覇,岑覇的“蛇尾鞭”抖起猛砸,白斌在伽蓝剑的凌厉反挡里骤然沉下,岑覇出左掌劈来,几乎不分先后,白斌的左掌一式“佛跳墙”已一扬蓦闪。

    于是,两人的兵刃相格于外,两人的掌势同出,但是,岑覇却和穆为同一毛病,慢了

    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尖噑,岑覇丢掉了手中的“蛇尾鞭”捣着咽喉倒在地上狂翻乱滚,他的面容扭曲得全已失了原样,鲜血,汩汩的从他抚着喉咙的指缝中流出,显然,白斌的一掌已砍断了他的颈项了。

    詹天伦等人欲待救援已是不及,他们在一片呼号厉吼声中仓皇冲来,而白斌,他却双腿猛撑地面,闪电一般倒仰回去“双鹫”两位仁兄急疯了心,正待扑杀敌人,却不料敌人自己送上门来,只是来得太快,太出他们意料了,似一团旋风。

    “双鹫”齐齐惊呼声“刷”的分向左右散开,两人手中的狼牙棒划起大圈子往下猛挥,就在他们的武器尚未击下之前,白斌的伽蓝剑已有足够的时间插进了他们两人的小腹三次再拔出来。

    “啊唷!”

    “双鹫”的惨号声令人毛发耸然的传出,他们在踉跄倒退中又同时摔坐于地,两个人的个腹上,各有三个拇指粗细的大窟窿,在急涌的鲜血里,黏黏蠕蠕的大小肠也一起往外淌。

    两人一边痛苦嚎噑着,一面疯狂又笨拙的抚挡小腹上的伤口,但是他们只有两只手,伤洞却有三个,抚了这个洞,那个照流,抚了那个洞口,这个直淌。

    白斌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,当然,他根本就用不着看,每在他出手之下,伤人的部位、程度,甚至伤口的大小,他都早有料就,从未失误,现在,他已像迅急的一抹电闪般掠向了詹天伦。

    詹天伦手中金环碰撞得连声激响,而白斌的伽蓝剑翻飞更快,几乎已快得无法用人们的瞳仁去追摄了。

    白斌的伽蓝剑连续挥弹七十九次狂攻焦点,在詹天伦的骇然退避里,当前七十九次挥击的光影尚未消逝,后七十九次的攻击,在同一时间一口气中分成七十九个回异的角度反震。

    于是,在风啸光闪里,在气流旋荡下,满天的剑影飞掠交织,尖呼横射“当”“克嚓”“克嚓”的金铁折断声与利器入肉声的“噗嗤”声便混成一片了。

    白斌一招得手,欻然掠后数尺,冷冷一哼道:“詹堡主,困兽之门,何济于事!”

    他之所以没有取詹天伦的性命,完全是眷顾詹嫔玉的情分,希望他能知难而退。詹天伦大口喘息着,手中的金环左右盘旋,上下翻掠,奈何技差一筹,非但未能扳回颓势,却更形狼狈的被逼得节节后退。

    斯时,堡内突然走出数人,为首者竟是吸血鬼,后面华山客刘天苞、华紫云、柳巧花师姊妹鱼贯走出。

    吸血鬼行抵广场,大声喝道:“住手!”

    两人闻声一跃同时后退,詹天伦一见吸血鬼等人已破牢出来,知道最后一着棋也输了,他原本暗暗嘱咐车亮至再世牢先行除去吸血鬼诸人,如今他们安然无恙,车亮必也凶多吉少了。

    吸血鬼行抵白斌身侧,一瞥地下堆积的尸体,处处斑斑的血迹,轻喟道:“白少侠,江湖悲剧原就层出不穷,可笑的是人们却不知省悟,仍然在继续制造悲剧。你看,詹天伦目前分明大势已去,非但不肯罢手言和,犹依旧负偶顽抗,其实凭他一己之力,又能有什么作为呢?到头来还不是与地上这些人一样结局么?”

    白斌悚然一凛,道:“不错,只是金环瘟君今番一败涂地,恐怕他绝不会就此言和,纵然他不愿目前战死,形势也逼他不得不如此了!”

    吸血鬼忧虑的道:“白少侠,请恕老朽直言,若詹天伦战死,其妹嫔玉姑娘日后必受非议,不论白少侠与老朽诸人加何为其担当,在一个少女的心灵来说,总是一件极大的负荷,白少侠若衷心喜悦此女,则应为此女做长久打算,老朽言虽冒昧,尚祈少侠万莫见怪。”

    白斌全身一颤,道:“前辈怎会知晓此事?”

    吸血鬼道:“老朽诸人若非詹姑娘早来一步,已做车亮刀下之鬼了!”

    白斌又是悚然一震,回忆当时打斗情形,詹天伦向车亮耳语,自己尚以为是要车亮讨取援兵,尚不知詹天伦竟定下绝户计,准备同归于尽。

    也幸好詹嫔玉能早步放出吸血鬼诸人,不然,救人不成,适得其反。

    于是连连颔首说道:“前辈所言正是实情,在下险些为詹嫔玉铸成大错,前辈,谢谢你爱护在下一片苦心”

    吸血鬼并非人如其号,其实却是一个甚为知理明义的江湖豪雄,他在这场血雨腥风的武林大斗争中,早巳注意到情势的演变及其可能的后果,所以当绝冰崖事件一发生,他就携着爱徒——姚碧归隐林泉,后来因为姚碧深信丹心神尼所言,知白斌虽然遇险,但并非夭折,为了自己爱徒,再踏江湖,岂料竟掉入风云堡圈套,幸得白斌解围,此刻也是他本身对白斌的敬佩,才说出适才那一番不应该由他口中说出的话来。

    这时,白斌忽然左右扫视,口中惊惶的道:“奇怪,詹姑娘怎么没有随同前辈一同出来呢?”

    吸血鬼跟着四处寻视,陡然一惊道:“不好!詹姑娘适才助老朽等人出再世牢时,尚在附近,如今詹天伦逃逸了,而詹姑娘却忽而不见!”

    就在这猜测不定的刹那,忽见人影疾闪,迅速的奔了过来。

    白斌凝目望去,来人竟是詹嫔玉贴身婢女——秋月。

    秋月芳容失色,惊叫一声道:“白相公,快退走”

    白斌朗目微转,环扫整个风云堡四周,只见四下阒无一人,那些黑衣大汉也不知什么时候逸遁,他机警的抬头向楼头望去,只见那三幅风云图旗帜突然下落,也忽然想到秋月的警告,大喝一声:“各位速退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身形忽的倒纵而起,几个起落,已然穿越一蓬短树之外。

    吸血鬼心里明白,虽然不知有何惊兆,但他知道詹姑娘已迷恋这位青年,此刻派婢女前来示警,想必有所见闻,心念一转,接口叫道:“两位姑娘、华山客还想什么?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人已跃出两丈,老少群雄虽然不明究里,但也不敢怠慢,纷纷跃起,直向花树后方退去。

    群雄方才纵身跃退的刹那,突然接连一阵震天暴响,火光直射,沙石硝烟迷漫天空,地陷石崩,花树倾折,势道的强猛,令人触目惊心,心颤神傈。

    可怜秋月姑娘,为主尽忠报讯,被炸得血肉模糊,惨不忍睹。

    哎血鬼四人虽已跃出四丈开外,仍然被漫天飞石击中数处。

    吸血鬼惊魂甫定,抬头望去,只见白斌满脸急怒,正在凝神注视场中。

    白斌神色之间,已随善秋月肢离破碎的身体突然大变,大吼道:“詹天伦,你给我滚出来,你好深沉的计划,好狠毒的心机,须知人算不如天算,你是枉费心机了。”

    话毕,久久不见回音,谅必不是同归于尽,便是逃逸。

    白斌咽了口唾液,凝注着华紫云道:“师妹,苦了你!”

    好像一声巨雷殛在华紫云头顶,她在刹那间呆住了,眼睛痴痴的看着白斌,小巧的鼻翘儿微微嗡合着,嘴唇不可抑止的抖动,两行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,顺着面颊滴落,滴落在衣襟上。

    白斌望着地,半晌,道:“为何不说话?师妹,原谅我!”

    华紫云摇摇头,哭得更厉害,白斌咬了咬下唇,道:“我离开绝冰崖,就开始寻找你,但是我失望了,本来,我要到北峡谷去,又因为接二连三的发生不愉快的事,使自己分身乏术,但是,我此以前更爱你”像火山的突发,华紫云哀号着扑向白斌怀内,疯狂的摇头道:“不,斌哥,不,是紫云不对,因贪练‘兰花气掌’,未与你相偕行道江湖。哥,都是我不对,你跟姚碧姑娘的事,吸血前辈都已告诉我了,我嫉妬,我嫉妬姚碧但只是这一点而已,我爱你,哥,你饶恕我相信我,我一定会和姚姊姊和谐相处还有,大义背亲,救我们的这位詹姑娘”

    她的泪水浸湿了白斌的衣襟,身躯在痉挛着,白斌紧搂着这柔软的胴体,低沉的道:“云妹,应原谅的,应饶恕的,不是你,是我,我对不起你,我太龌龊,太无耻”

    华紫云那双美丽的眼睛,在迷蒙的泪水中显得更美了,她摇着头,悲切而断续道:“不,哥,在我心中,你永远是完美无缺的不能怪你,这都是造化弄人哥,让我尝试去容纳另外那个人,甚至更多的人,但是,哥你不能抛舍我,不能离开我,否则,我只有死了”

    说着,猛然挣脱白斌道:“哥,快去,詹姑娘极须安慰!”白斌轻轻的一握,做了一个微笑,身形倏闪“微波术”、“魔豹闪”相继使用,眨眼间已接近后堡,他迅速的朝詹嫔玉阁楼扑去,只见詹嫔玉正躺在地上。

    白斌不顾本身安危,迅速扑了过去,并作了一次详细的检查,并未受到伤害,但却孱弱委顿,这是什么原因呢?

    白斌在脑中急快的思忖着,终于他恍然大悟,这原因简单极了,现在金环瘟君詹天伦已堡毁人散,詹嫔玉与他虽非一母所生,却同一父亲,总是骨肉亲情,如今眼睁睁望着他毁了,走向死亡,而且其中有一个的因素是毁在自己的手里。

    他抱起詹嫔玉,安置在床上,再为她盖上锦被,默默停留片刻,正待转身取水。

    “白”一声缭绕而低迷的呼唤,悠悠自身后传来。

    白斌停止脚步,回过头来,发现詹嫔玉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已经睁开,而且正无力的凝视着自己。

    他悄然伏在詹嫔玉身前,怜爱的道:“嫔玉,你醒了,没有事吧?”

    “白,秋月见到你么?”

    白斌知道她指的是什么,他苦笑道:“嫔玉,谢谢你叫秋月示警,否则,我们都一起遭难了,只是秋月她她已殉主了”

    詹嫔玉嘤嘤的啜泣起来道:“可怜的秋月”

    白斌伸手轻轻抚摸她那如缎带也似的秀发,低沉的道:“嫔玉,别哭,我或者言词中有什么不当之处,但是你应该珍惜自己,别忘了,我爱你。”

    詹嫔玉全身颤抖,苍白冰冷的面颊上,有一丝病态的红晕,啜泣道:“白你太好了白原谅我我险些永生不能见你”白斌俯身下去,轻柔的吻着詹嫔玉冷水的面颊,细声道:“嫔玉,只要你知道我对你如何,已经很够了,以后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”

    詹嫔玉仰起面孔,任由白斌吻,半晌,始悄声道:“白,我哥哥呢?”

    白斌悠然道:“令兄已经走了,没有受到伤害,我原可追蹑住他,但我没有那样做”

    詹嫔玉面色黯然,凄凉的道:“白,哥哥大概永远不会认我这个妹妹了,风云堡毁了,往昔的情景,今后只是一场无痕的梦”

    白斌托起詹嫔玉的下颔,坚定的道:“嫔玉,别去想那么多,仇恨固然似烙印般难以忘怀,但只要有诚心,总能将它抹去的,风云堡的毁灭,你也深知有其根本上的原因存在,世上的事情,往往是难以尽善尽美的,而且又有多少能一直保有现状,永远不泯的呢!”

    沉默了一阵,詹嫔玉悠悠的道:“如今,我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”

    白斌迅速握住詹嫔玉的双手,坚定的道:“不,嫔玉,还有我!”

    詹嫔玉凄然道:“是的,但我怕”

    白斌诚挚的道:“嫔玉,不要对我们的情感怀疑,我们彼此间不会有变的,假如你曾注意过,可还记得我在你面前所说的话?”

    詹嫔玉全身一颤,激动的道:“白,你是说,你娶我?”

    白斌肯定的点头,再点头。

    詹嫔玉泪如泉涌,螓首深深埋在白斌怀内,世上有什么事情此男女之情更甜蜜的?又有什么此爱的果实更香醇的?

    半晌,詹嫔玉抬起螓首,呐呐的道:“原谅我,原谅我,斌哥,原谅我”

    白斌轻轻拍了拍心上人肩头,笑道:“真是个傻丫头,我怎会怪你呢?事实上为了风云堡之毁,我还觉得对你深感抱憾”

    詹嫔玉双目微闭,低迥的道:“哥,这也不能怪你,哥哥哥哥也太逼人了!”

    白斌又吻了詹嫔玉一下,正待说话,屋外已传来吸血鬼清朗而优雅的话声道:“我说白少侠,你却与心上人躲在屋里卿卿我我,连茶水也不招侍一杯,真是怠慢之至,该打,该打。”

    白斌哑然失笑,匆匆起身,低语道:“嫔玉,你先躺着休息一下,我先出去陪陪吸血前辈,这位武林奇士真是难于伺候呢!”

    詹嫔玉眨了眨眼,悄声道:“你说的那位姚碧姊姊,还得在这位前辈身上下点工夫!”

    白斌笑道:“我省得。”

    说着,又亲了詹嫔玉额角一次,飞快的掠出室外。

    在风云堡颓墙塌瓦的大厅,吸血鬼正大马金刀的坐着,华紫云、柳巧花师姊妹垂立一旁,华山客刘天苞正在清扫大厅,似乎想理出一块乾净的地方。

    吸血鬼一见白斌,龇牙笑道:“白少侠,若老夫不点化你,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!呵呵,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”

    白斌有些尴尬的一笑,吸血鬼已亲自起身过来,双手扶着白斌两肩,边和蔼的道:“白少侠,老夫困陷再世牢时,看见少侠显露绝学,似是申老前辈的‘摩伽八式’,不知少侠与这位前辈有何渊源?”

    白斌道:“正是在下义父。”

    接着他又道:“前辈上次绝冰崖一别之后,相隔年余,听碧妹说,曾隐居‘黑石谷’,为了晚辈才重作复出之念?”

    吸血鬼凄然道:“绝冰崖发生变化,老朽未能洞烛机先,防患于未然,实在惭愧。”

    白斌道:“这件事如何怨得前辈,只是奸人早有预谋,狼子野心,更何况司徒辕老儿是一个极工心计的人,也是一个阴狡奸险之徒,又岂能事前让人得悉其奸计。”

    吸血鬼手抚下颚,点点头道:“此话有理,只怪老夫认人不清,交友不慎,才落到如此狼狈。”

    白斌深深的看了吸血鬼一眼,这一眼中,所蕴含的真挚与感激,已超过了说不尽的千言万语。

    众人事后清理斗场,在一堆瓦砾中竟发现了詹天伦的尸首,就地掩埋后才起程。

    白斌偕同詹嫔玉回归农庄,韩霜连忙出来迎接入内,大家寒喧已毕,韩大嫂立刻端上酒菜,江湖上就老是这一套,那一家的烟火也有个连接,那座峯尖也能够互望,谁与谁攀起来也有他奶奶的九道弯子的渊源,好像在五百年前大家都是一个爷娘生的同门兄弟一样!

    韩霜原也是江湖人,只是镖局歇业后才归隐农庄,因此一敍起来,也不算太见外。

    —连三天,众人都住宿在农庄,一来研讨白斌八月十五赴约大事,同时也研判着风云堡今后行动。

    金环瘟君詹天伦虽然死了,他那前往讨取救兵的夫人沈傲霜算算时日也该回来了,这又是一笔难以了结的血债。

    四个女孩子则共处姚碧原先居住的院里,几天下来,已经相处得融融洽洽,姚碧因为感激詹嫔玉救助心爱的人和敬爱的师父,也消除了那份捻酸了。

    翌日一早,韩霜那开铁匠铺的儿子从镇上赶来,报告镇上忽然来了大批不明的江湖人物。

    微微沉吟了一会,白斌道:“在往昔,韩老爹,可有类似这种情形么?我是说,无缘无故的忽然涌人大批人马到来?”

    摇摇头,韩霜道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白斌冷淡的一笑,道:“这等于说,龙虎帮已晓得了,晓得风云堡已经遭到毁灭,晓得我等居住此地?”

    吸血鬼断然道:“我想必是如此,否则,不会忽然有不明身分的大批武林人来到,而且据我推断,这几拨公然入镇的角色,这只是龙虎帮的引饵,为的是试探我们到底有否离去?”

    白斌缓缓地道:“因此,我想韩老爹的家人应该先有所疏散隐匿,免得一旦发生事故,我们拉不开缰!”

    吸血鬼简短的道:“当然。”

    于是,开始分头准备,同时把人员作了一番调配,韩老爹及其家人先行疏散,四女结合成一组,吸血鬼与华山客刘天苞一组,白斌为一组,且负责策应。

    入夜,各就岗位,华山客刘天苞道:“白老弟,我们出去巡视一下”

    “下”字还在刘天苞的舌尖上打转,白斌已蓦然退了一步,双目倏睁,同时以指此唇,右手朝屋上面指了一指。

    华山客是老江湖了,对方的意思他岂会不明白,挺立着不动,两只眼球却在眼眶子里不停的打转。

    于是,他也听见了,屋面上有轻微的,极轻微的“格吱”声传来,那声音是极为熟悉而又明确的,嗯!人踩在瓦面上的声音。

    华山客悄然动了脚步,上身微微上仰,那是一个适于朝上方突起发难的姿势,随着他的移动,左手已亮出他那柄又快又利的宽双短刀来。

    唇角浮起一抹冷酷的微笑,白斌悄然向华山客靠近了一点,他怪异的撇撤唇,竟大声地道:“刘老哥,屋顶上有人,你知道么?”

    刘天苞大吃一惊,刚刚说得一个字道:“你”白斌淡淡地道:“我们叫他下来,嗯?”

    “嗯”字在白斌的舌尖上打了一转,华山客还来不及表示什么,白斌瘦削的身形已猝然笔直飞起。

    随着他身形的飞起,一溜冷森森的闪电已“刷”的一声怒冲而起,瓦面上的碎裂声与剑刃割裂空气的厉啸声几乎混在一起,而另一种人类的嘶号声亦不分先后的跟着接上,房面上一个沉重的物体己噑叫着唏哩哗啦的顺着屋脊滚了下来。

    粉白的屋顶有一道窄窄细细的乾锋痕印,而浓稠的鲜血正溢满了那小小的痕印,一滴滴的坠落下来。

    白斌一竖手中不知何时拔出来的伽蓝剑,剑脊上圆溜溜的血液便滙成了一线滚淌下来,顺着剑尖成为一线。

    刘天苞一楞之下,不禁喝一声采道:“好剑法!”

    白斌傲然一笑道:“熄灯。”

    华山客身形突起,单掌倏挥,室中两盏桐油灯已在回旋的掌风下应手而熄,他魁梧的身影凌空一旋,已到了窗棂下面。

    白斌顺手提过一张巧椅,奋力掷向窗外,在哗啦暴响声中,他左手一翻一提,又一张巧椅被丢了出去。

    几乎是一个动作,一个时间。

    就在他第二张巧椅方才掷出那破窗的一刹,紧跟着“克嚓”一声已闪电似的传来,显然,那张巧椅已被某种利器斗然自中砍断。

    说时迟,那时快,就在这“克嚓”声甫始响起,白斌已似疾袭的长虹般直射而出,口中厉叫道:“就是你”华山客霍然转身,他的行动已经够快的了,然而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有更进一步动作的时候,窗外一声长长的凄厉的惨号,已那么令人胆颤心惊的传来。

    心头一跳,华山客刘天苞急毛窜火的跳跃出去,就这一瞬,窗户外面的瓜棚下,已赫然横卧着一具黑衣尸体——被拦腰而斩,五脏六腑流满了一地,殷红刺目的鲜血,也将那些盛开的丝瓜花朵染得鲜红绚灿。

    急忙矮身移目回顾,华山客低促的呼道:“白老弟,是龙虎帮的人马!”

    瓜棚的那一侧,白斌“刷”的倒仰而回,他脚尖在地面上打了一个旋子美妙的站住,平静的道:“一共两个,完全解决了。”

    华山客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,道:“只怕不止这两个人哩?”

    白斌点点头,黑暗中目光如炬,道:“当然,他们也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。”

    将左肘后宽刃短刀试了试,华山客嘴里嘀咕了一声,双目闪眨着向四面探窥,忽然,白斌已低沉地“哼”了一声道:“刘兄,你看屋顶上”

    华山客急速抬头,凝聚目光瞧去,这一看,天爷!四面的屋顶上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已冒出了幢幢黑影,闪光不定,却又鬼气森森的移动游走着。

    微微一偏伽蓝剑的剑刃,白斌低低地道:“稍时发生激斗,请刘兄多注意四合院那边。”

    华山客急急点头,道:“我省得。”

    白斌一转手腕,伽蓝剑在他手上打了个转,冷酷的,他道:“那么,我们便抢先发难吧!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华山客口里答应着,身子已“呼”的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就在他们刚刚飞扑上屋的时候,四周的黑暗中,已突地响起一片弓弧的“铮铮”声与机簧的弹动声,于是一片晶亮泛蓝的箭矢急射而来。

    好在白斌有了丘陵那役的经验,待命韩老爹准备了几面盾牌,于是无数的箭矢便射到藤盾之上,在阵阵的“噗噗”声中又纷纷反弹下来。

    但是对方却显然是有备而来,房面上的黑影已突然响起一个厉烈的嗓音道:“烧!”

    “烧”这个字音像足一个尖音儿拔高正高空,余音尚袅袅未散,黑暗小千百枚灰忽忽的物体已暴雨般往四周抛下。

    隐在瓜棚下的华山客睹状之下方才呼得一声“不好”“轰轰”的巨响已经震耳欲聋的传来,像连串的闷雷衔结在一起,一道道的火光已呼啦啦的直冲霄汉,凶猛的火势映得闹遭一片红亮,炙热的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烟硝气息,而杂乱家畜的噑叫声,更融合在这些呛心窒肺的恶劣气息里了。

    狠狠的一跺脚,华山客咬牙切齿的道:“奶奶的,这些王八蛋真狠毒!”

    熊熊的火光映得白斌的脸庞血红,他叹息一声,痛心的道:“都是我害了韩老爹”

    华山客怪叫一声,道:“光叹气有个鸟用?老弟,人家烧咱们的屋,咱们不会宰他们的人来捞本?老弟,上呀!”

    白斌目光一寒,低沉的道:“刘兄,你往四合院那边接应,从现在起,我开始捞本了”

    不待华山客有所表示,白斌已一跃而起,双臂在空中猛挥急振,那瘦削的身影已像流星横空,快速无伦的急射上了屋顶。

    华山客不敢怠慢,紧跟着飞掠出去,边叫道:“留神点,白老弟,自己多保重”

    第一个迎上白斌的是一名黑衣白脸的高大壮汉,他闪扑而上,手中一柄七曲刀挽起溜溜寒芒,又急又快的兜头罩顶刺下来。

    白斌倏忽一个大斜身,脚步猛旋“刷”的金蛇伸缩,那名黑衣大汉已尖噑一声,破腹开膛的顺着屋脊滚了下去,连肚肠腑脏也洒洒沥沥的拖扯得到处都是。

    没有丝毫的停留,白斌飞身而起,凌空暴闪,在金灿灿的光辉映现中,又有三名黑衣敌人头飞命残。

    吸血鬼粗哑的语声混合在他的五菱鞭震响里传来,是那么豪放的道:“干得好,白娃儿,再加把劲!”

    白斌道:“前辈快去与刘兄会合,多注意后院,此地我足能应付”

    伽蓝剑翻飞纵横,快如电,猛如蛟,狂似风,狠沾血,眨眼之间,又有十多名黑衣大汉横死剑下。

    这时,整个农庄已完全成为一片火海,烟硝迷漫,房屋塌颓之声连串接响,黑色的人影自四处往里拥扑,而四位娇滴滴的姑娘也自各个隐蔽埋伏之处冲出,与来犯的敌人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搏杀。

    华山客被三个块头矮小的黑衣人围住厮杀,那三名黑衣人功力俱皆不弱,三个人全是一式的兵器——“倒须钩”

    吸血鬼手持五菱鞭与一个面貌不扬,唇蓄两撇鼠须的灰衣人杀做一团,这灰衣老人功力深厚,出手更是十分狠辣,他乃是龙虎帮“银龙堂”堂主冷面王车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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